《分桃》
文by绿鲤鱼
C4
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了，皇上新宠上一个小太监，平时隔三差五轮着临幸的后宫都不再过问。
这后宫里的妃嫔娘娘们恨得咬牙切齿，可皇上瞧都没来瞧她们一眼。而那边伯贤真可谓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皇上，后宫的勾心斗角都没了用武之地。
“边伯贤，能让我保持这么久兴趣的，你是第一个。”朴灿烈说。
其次，御花园里少见了皇上的身影。别人问起来，寝殿太监竟回答：“皇上在屋里学习呢。”简直让闻者瞠目结舌。
万事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，边伯贤也没指望朴灿烈能一下子静下心来，在书房里待上一天。
朴灿烈批奏折，抑或是读书读累了，就会把书案往前面一推，烦躁地大吼一声，随后起身，看一眼旁边的边伯贤，拉起他又出去玩了。
边伯贤当然无法阻拦。毕竟他是君王，做什么岂是一个假太监所能控制的？况且，一天窝在书堆里，身子骨和精神气都该搞坏了。
你瞧这日子过得多快啊。转眼间，那御花园里的桃花竟已结成果实。
不过还未成熟，青涩地荡在枝芽之间。
唯有那树顶上挂着的一只，好像比别人早熟得多，粉嫩得让人欢喜得很。
朴灿烈个高，用力一跃，便将那桃子取下。
用袖子抹了抹桃儿，拭去上面的灰尘。于是张开嘴，咬了下去。
“嗯…还真挺甜的。”朴灿烈嚼着桃肉，笑得比那粉桃还甜。接着把咬了一口的桃儿递给边伯贤，“给，你尝尝。”
边伯贤心一惊。
皇宫里处处都有等级之分，皇上所食之物之器皆与人不同。而如今，朴灿烈竟愿与自己共享一个桃子，这意味着什么？
他边伯贤，何德何能，得此恩宠。
边伯贤了解朴灿烈的性子，知道无法拒绝。于是接过那桃子，就着咬过的缺口，啃了一小口。
“嗯，甜，却不腻人。”
今君分桃于我，
我亦竭心于君。
谁知过不了多久，这皇上又开始耍小性子了。出去玩的时间非但没有减少，反而变本加厉。
奏折还没批完就沉不住气了，对边伯贤说：“贤儿，我觉得习武之事也十分重要，不如让我出去练练武？日后碰上危急之事也好有所防备。”
边伯贤觉得有理，应了。刚要替朴灿烈拿上剑跟随在朴灿烈后面，却被朴灿烈拦住。
“我武艺不精，贤儿你就别跟着我了，我怕伤着你。”
边伯贤虽稍有迟疑，却还是点了点头。
朴灿烈说过的，让自己“寸步不离”，这么快就忘记了么？后悔了么？
边伯贤一边候着朴灿烈，一边坐在朴灿烈的书案旁胡思乱想着。一晃竟过了好几个时辰，朴灿烈却仍没有回来。
边伯贤终于耐不住了，跑出宫去寻找皇上。
习武场上，没有朴灿烈。
边伯贤一下子就心灰意冷了，可甜还是想，想要寻到他。
他来到御花园，猜想朴灿烈定是学累了，又怕自己不许他出去玩，才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吧。可花园里，亦没有他的身影。
心里仿佛连着条线，牵引他去找到朴灿烈。
可是，这是哪儿呢？边伯贤迷惑地看着周围，却听到了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。
声音显然是女子发出的，还不只一个。可其中混杂的，还有个熟悉的男音，低沉而磁性。是朴灿烈了，没错。
边伯贤可算是明白了。这就是三千佳丽的后宫呀。
边伯贤凑近，躲在竹林后面，透过竹子之间的空隙偷偷看着。
地上摆着一地的酒杯。旁边的妃子围着朴灿烈嬉笑着，甚至有几个还摸着君王的头发，抚着君王的手。
“皇上，您都好久没来嫔妾们这儿了。有了宠的人儿了，可别忘了我们呀。”那个站在朴灿烈身后抚着他头发的人说。
“朕这不就是想你们了才来的。不过贤儿啊，的确讨人欢喜。”朴灿烈喝得脸红通通的，眯起眼睛露出牙齿笑道。
边伯贤听见这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。可心中升起的怒火却是千真万确的。
真是的，他怎么会生气呢？
他不该生气的。
朴灿烈是皇上啊，而他只是个太监，如何为他繁育子嗣？又如何奢望能将他永远捆在身边。
这样想来，倒好像是自己拖累了他了。
边伯贤真想冲上去扑上朴灿烈的肩膀大哭一场，可他知道他不能去。边伯贤脑子可好使得很，此时出现在她们面前，日后被这些后宫娘娘们钻了空子可就不好过了，况且朴灿烈会不会怪罪于他的不信任？
终于，边伯贤转身走了。
把泪水与怒气吞进肚里，悄无声息地回去了。
直到暮色已至，朴灿烈才拖着酒气已挥发完一半的身子回到寝宫，手里还煞有其事地握着那把剑。
估计刚刚喝的就不多，不过是助兴的程度，朴灿烈现在还算清醒，不过脸上挂着酒足饭饱后满意的笑容。
朴灿烈径直走向边伯贤，一把将他搂在怀里，完全无视掉小人勉强的微笑，在他耳边呢喃：“贤儿，这才过了几个时辰，我便想你想得不得了了。”
“你喝酒了。”语气平静，是一句肯定句。
“嗯，我在习武场上遇见了好久不见的皇弟，练完武后一起叙了叙旧。”
朴灿烈面颊本就微红，这样更看不出撒谎后的面红耳赤。
“陛下，您其实不必为了骗我扯那么多谎。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了，又何必顾及我呢。”
边伯贤对朴灿烈的拥抱没有做出动作的回应，但朴灿烈确确实实是僵了一下。
朴灿烈松开手，皱起眉头看着边伯贤。
“我去了哪儿，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嗯。”
朴灿烈眉头蹙得更紧，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“我看到的。”语气依旧不急不缓，下垂眼直勾勾地盯着朴灿烈。
“轰隆——”
一道闪电划破这墨石般寂静的天空，雷声毫无征兆地响起。
随后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来，打在人心上。
不痛，却痒。给人增了几分想搔却搔不到的烦躁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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